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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8/8 21:24:00

说到奈保尔,总是绕不开两个醒目的标签: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、印度裔英国籍作家。前者自然不必多言,但后者对奈保尔的身份定位,却忽略了特立尼达在奈保尔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作用。聚焦于在奈保尔出生的特立尼达,你就会发现这个地方:米格尔街。也许现今,已找不到这个地方了,但是“米格尔街”依然是奈保尔成长经历的代名词,让奈保尔创作出了代表作《米格尔街》。

《米格尔街》

这十七个相对独立的短篇的故事,每篇均以街中一人为主角,同时人们又相互来往与穿插。奈保尔以简练平实的语言,契诃夫式的幽默,勾勒出了米格尔街中居民的日常生活和精神世界。

每个人都兴高采烈,过着绝望的生活

在这条街上,有“哲学家”波普,要做一样叫不出名字的东西;有“艺术家”摩根,扬言美国国王会来买他的花炮;有“诗人”布莱克华兹华斯,在写一首全世界最伟大的诗;有“疯子”曼曼,频频参加议员竞选;有“机械天才”巴库,百折不挠地改造一辆辆进口汽车……

在这条街上,发生任何事情都不新鲜,人们的弱点都暴露无遗,但也没人去做评判也没有人笑话;人与人见面时,也会互相询问“有什么新鲜事吗”,每个人的轶事都可能被编成一首首卡里普索小调来吟唱。透过孩童的“我”的双眼,每一件事发生的都如此自然,每一个人都生活的兴致勃勃,尽管都重复转在自己的生活里,却都抱有希望。

而轻松诙谐的语言背后,隐藏的其实是巨大的残酷的现实。在这个贫民窟里,每个人的故事多少都带着一定悲凉的底色。在全书唯一没有留下希望的故事里,跟七个男人生了八个孩子的劳拉,又找了一个对她家暴的男人。却没人听她对生活抱怨过。“劳拉似乎没有变老,也没有少一点快乐。我总是感觉,只要给她机会,她就会继续生下去。”

但终于在她的大女儿对她说:“妈,我要生孩子了”之后,整条街都能听到劳拉的哭声。之后她仿佛一下子老了,但却没责备过大女儿一句。在传来大女儿自杀的消息后,劳拉反而松了一口气:“这样好,这样好。这样更好了。”

击垮劳拉的,是她视为人生希望的孩子们可以挣脱她现在的生活,而她的对生活到底怎么看呢?也许死去才可能是解脱吧。而劳拉,在女儿自杀后,依然会继续保有希望的生活,即使这个希望也许终会破灭。

这条街上,生活一如既往,每个人都怀着希望,却也同时都无法挣脱。生活,也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来。

成长之后,终要告别

哈特就曾说过:“所有的人,一旦成年就甩头走了。哈特,“我”的好朋友,总是在我身边,与我经历与见证共同的故事。而哈特对事物做出的评论总是简练又有哲理,令读者对哈特的个人故事充满期待:他也许是个智者,或者一定有着某些特别的经历吧。

然而,作为最后登场的一个人物,关于哈特的第一句话却是“哈特喜欢故弄玄虚”,然后又是“哈特总是给警察添麻烦”。随着故事的发展,我们失望地发现:哈特的行为与生活,并不比生活在米格尔街上的其他人特别多少。他一样有着虚伪与算计和过度的自尊,甚至还被可能涉及的一场谋杀带进了监狱。

是什么导致了实际的哈特与我们期待看到的如此不同呢?正是书中所隐去的一个连续地变化:“我”的成长。

自这个如兄长般的哈特在“我”生命中的淡出之时,正是“我”人生转折的开始。我开始依靠自己去感受世界,去工作与赚钱。自从哈特进了监狱,有一部分的“我”也随其消亡了,那是成长所必须的改变。

“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。就三年光景,可在这三年里我长大了,开始带着批判的眼光审视周围的人。我不再希望今后成为埃多斯那样的人了。他太瘦弱,我以前一直没有意识到他个头是这么小。在我看来,泰特斯·霍伊特也是又笨又乏味,没有一点意思。一切都变了。”

随着“我”的长大,之前对世界的滤镜渐渐失去了效用:强大的人原来竟这般弱小;有趣的人原来竟这般无聊;甚至曾是我整个世界的米格尔街,也无法再将“我”留住:那急于离开的决定,正是源自冲破旧有的自我与生活的渴望。

“我”离开之际,母亲放在我脚边的牛奶罐,不知怎么,最后还是被打翻了。而母亲对我的不舍与爱也描写地十分的生动:先是因为她觉得再也不会在米格尔街上看到儿子而悲伤哭泣,但在儿子又问她:“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呢?”她又看上去很高兴。儿子的离去虽然让人惆怅,但也是必然:他一成不变的人生,终于要迎来变化了。

“我”想知道,因为“我”的离开,米格尔街会有什么不同。然而答案是肯定的,所有人的生活不会发生任何变化。即便失望,即便曾急于逃离,这条街却早已成为不可或缺的部分,留在了“我”的记忆中。正如后来远赴英国的奈保尔本人一样,在处于情绪低落的时候,正是因为他“想到了那条街和街上的人,他们让我写出了我的第一本书。”奈保尔笔下的怀念与悲悯,其实就是童年生活与他深厚连接的明证。

据奈保尔说,在西班牙港,像米格街这样的街道还有六七个。那在整个世界上呢?每一条街道上,都在上演着不同故事,而每段故事中,都浓缩着不同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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